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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江舟池垂下的眼帘也缓缓抬起,漆黑的眼安静地看向赵慕予。
赵慕予没有闪躲,直直地迎上他的视线。
他总是这么狡猾。
每次碰上不想回答的问题,就用另一个令人束手无策的问题转移注意力。
不过赵慕予这一次没有被他带跑偏,很快反应过来,条理清晰道“是我先问的你。”
尽管如此,江舟池依然没有正面回应的意思,不紧不慢,把问题又抛了回去“我的答案取决于你的回答。”
言外之意,无论如何,都得她先回答了才行。
赵慕予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了。
在耍无赖这一方面,没人比得过江舟池。
她知道,她今天是没办法确定他是怎么受的伤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肯定没有去医院。
因为不管是生病还是受伤,他都不乐意去医院,从以前就这样,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不是和医院有仇。
谁也不愿意退让的局面就这样无声僵持着。
丛涵见状,又坐不住了,不知道和谐融洽的氛围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本来他不想掺和俩人的事,可现在情形不太妙,他不得不出手,赶紧打圆场道“这有好什么怀疑的啊,江舟池肯定是不小心啊,难不成他还真是自残啊”
说完,拉上周围人赞同他的说法“你们说是吧。”
“嗯嗯嗯”尤霓霓立刻点头附和,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拉了拉赵慕予的衣服,提醒她控制情绪。
来自衣角的力度适时地将赵慕予从和江舟池的较劲里唤醒。
她清醒过来,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仿佛魔怔了一般,死咬着江舟池不放。
明明不管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都不关她的事,可她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管一管他的闲事,尤其是在知道他可能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情况下。
见赵慕予逐渐恢复正常,丛涵心想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再接再厉,继续道“再说了,江舟池没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风,你忘了他以前经常和陈淮望一起打架吗。”
“打架什么打架”尤霓霓终于抓住了一个可以深入探讨的话题,和丛涵合力缓和气氛,扭头质问陈淮望,“你还带我哥江舟池学长打过架呢”
“应该吧。”陈淮望没承认也没否认。
尤霓霓更来劲儿了,现场求助“哪位好心人能给我讲讲具体经过。”
除了她,在场其他几人都是在穿开裆裤的年龄就相互认识的关系,自然而然拥有很多她没能参与的过往。
好在有丛涵这个行走的回忆录在,尤霓霓不用担心错过任何一段故事。
他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打算趁这个机会,给尤霓霓补补课,顺便追忆一下逝去的青春,于是感慨道“这事儿可就说来话长”
“那就别说。”赵慕予无情地终结了丛涵还没
开始的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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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涵被没说完的话噎住。
闲着的李寂趁乱加入对话,帮了丛涵一次,接上他的话,精准又简洁地概括道“你说的是我们赵女侠见色忘义,在一片混乱中,准确地只救走了江舟池一个人的那一次打架吗。”
“没错”丛涵一脸感动,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肩,又用手指着李寂,“好兄弟真会长话短说下辈子还抄你的语文作业”
尤霓霓一听这事儿还和赵慕予有关系,兴趣值噌噌噌往上涨,兴致盎然地追问“别短说别短说,必须展开讲讲。”
“那我就展开讲了啊。”得到了尤霓霓的支持,丛涵有了底气,把刚才受的气还给赵慕予,故意挑衅地看着她,问江舟池,“当事人江舟池应该也没意见吧。”
江舟池靠着椅背,视线和丛涵保持同一方向,说“另一位当事人可能有意见。”
丛涵“她的意见不重要。”
赵慕予“”
其实这段回忆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黑历史。
不愿意回想是因为她会怀念那时候的自己,和江舟池。
十年前。
赵慕予刚升高一。
寻常十月的一个周五下午。
最后一堂课刚结束,赵慕予就接到了赵母的电话,说是小区停电停水,晚上在外面吃饭,让她叫上江舟池一块儿。
经过一年时间的磨合,她和江舟池的关系已经从一开始的“她对江舟池单方面看不顺眼”进化到了“她对江舟池单方面装不认识”。
而“装不认识”的坏处是,由于江舟池没有手机,导致她每次在学校有什么事找他的时候,要么通过丛涵或李寂,要么就只能像谍战片里的地下党接头似的,偷偷摸摸地找他,见不得人。
于是她在挂断电话后,和往常一样,给丛涵发了个消息,让对方帮忙转告江舟池,她十分钟后在学校后门等他。
谁知等了半天,她也没等到平时秒回的丛涵回复她的消息。
等她去了学校后门,也没看见江舟池的身影。
赵慕予一看,以为是他们班还没有放学,正打算返回教学楼,去高二一班再看看,这时却有几个男生从旁边路过。
其中一人兴冲冲地说“朋友们,去不去看神仙打架隔壁职高的刺头又来找陈淮望约架了”
彼时陈淮望还没有转学到三中来,不过由于桐市小,全市的初中和高中加起来总共也就只有五六间,所以就算高中不同校,也可能相互认识。
赵慕予一听这话,像是想到什么,原本朝教学楼迈去的脚步立刻停下,转而拔腿朝学校后面的小巷赶去。
还没走到巷口,她就听见了丛涵的大嗓门,骂道“我操陈淮望,你来真的啊,再打下去他就真没命了”
这话听得赵慕予更加着急了,加快脚步,终于看清了里面的状况。
平时鲜少行人经过的巷子几乎
荒废了,堆满了各家各户不要的家具或垃圾。
而本就一片狼藉的地上这会儿更是乱上加乱,横七竖八躺了五六个人,一半在陈淮望的脚下,另一半在丛涵和李寂的身后,无一例外,全都被揍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尽管如此,巷子里依然还有很多人,穿着职高的校服,把“以多欺少”体现地淋漓尽致。
被丛涵这么一吼,陈淮望停下了即将落在对方鼻梁上的拳,却不是因为丛涵的制止,而是因为巷口突然出现的身影。
李寂率先察觉,顺着陈淮望的视线望过去,意外道“诶,赵慕予,你怎么来了”
话音一落,站在李寂身后的少年身形一顿。
只不过眨眼的工夫,他浑身上下的冷戾便被敛得干干净净,原本打算避开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于是一根嵌着铁钉的木棍重重朝他挥下。
下一秒。
一条长长的血痕从他的颈侧蔓延到肩膀,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没多大反应,只是侧头淡瞥了一眼伤口,鼻尖的痣哪怕是浸在暖红的夕阳里,也依然透着一股冷感。
偷袭成功的光头“”
这他吗算是碰瓷了吧
本来他只是做做样子想要吓退江舟池而已,谁知道江舟池居然躲也不躲,而他手上的木棍在惯性作用下已经没办法刹车了,只能挥了下去。
看着那条血痕,光头整个人都傻了。
他没忘记刚才其他人被江舟池像收拾垃圾一样收拾的惨状,赶紧丢下木棍,慌慌张张地躲在自家老大身后。
丛涵还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这时也看见了赵慕予,指挥道“你来得正好,帮我”
他想让赵慕予帮他捡一下被甩出巷子的书包。
可话还没说完,赵慕予就像阵风似的,从他的身边刮过,一路朝身后的江舟池席卷而去。
而后,丛涵眼睁睁看着赵慕予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拉着江舟池,从巷子另一头飞快跑走了。
丛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淮望成了混混眼里的假想敌,是个混混就要找他单挑,好像打过了他才有资格成为混混。
但对于“想找陈淮望打架的人从火车南站排到了客运北站”这件事,赵慕予一直有所耳闻,而亲眼目睹今天是第一次。
直到跑到人来车往的主街道上,她才停下来,每学期的体育期末考试都没这么卖力过。
赵慕予一只手撑着树干,一边喘气,一边问江舟池“你你什么时候和陈淮望关系变得那么好了啊,居然还帮着他打架。”
明明同样是一路跑过来,江舟池却像是散步似的,呼吸一点儿没乱,回了一句“没帮。”
“啊”赵慕予没听懂,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没帮。你刚才不是也在打架吗”
“只是刚好路过。”江舟池嗓音如常,但说到一半,略一停顿了半秒,才补上后半
句,不过,对方以为我是他们的人。”
赵慕予眼里的疑惑维持了三秒,而后被恍然大悟冲散。
原来是莫名其妙卷入了这场纷争啊。
她别过脸,努力压住嘴角,但一想到江舟池被迫加入打架行列的画面,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幸灾乐祸道“你这运气也是绝了,改天去庙里烧烧香吧。”
其实是调侃,江舟池却认真“嗯”了一声,难得认同她“是该去烧烧香了。”
赵慕予“”
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没想到居然得到了江舟池的认可,打算夸夸他终于识时务了一次。
可重新转过脸后,她却见江舟池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语气散淡地补充上该去烧香的理由“毕竟赵女侠难得善心大发,只救了我一个人。”
赵慕予一愣。
经常被李寂挂在嘴边的“赵女侠”从江舟池的嘴里说出来,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视线跟随他往下一落。
只见她的右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
十月金秋,气温宜人,可她的掌心还是起了一层薄汗,覆在他微凉的皮肤上。
刹那间,赵慕予心跳微乱。
她连忙像甩掉烫手山芋一样,甩开江舟池的手,而后把手背在身后,如同藏起占他便宜的物证。
嘴巴也没空下来,郑重其事地解释道“你可别误会啊,我只带你走是因为不想你打架的事被我妈知道,免得到时候她又怪我带坏了你,绝对不是因为担心你。”
手腕被松开,江舟池也抬起了头,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遗憾表示道“已经误会了。”
赵慕予“”
嗯。
这才是她认识的江舟池,半句话也不让着她。
赵慕予的心跳恢复正常,不再继续对她十分不利的话题,打算言归正传,和江舟池说一下晚上吃饭的事。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她乱晃的视线忽地瞥见江舟池校服领口上的血迹,一惊。
刚才他和那个光头交手的时候,被丛涵和李寂挡着,她没太看清楚,还以为他躲开了,没想到居然被打了个正着,而且还伤得这么严重。
这下赵慕予没时间和江舟池瞎聊天了,重新拉着他的手腕,走到街边去拦出租车。
谁知脚步刚迈出去,就被一股反作用力拽了回去。
回头一看。
江舟池还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打算。
赵慕予不明所以,奇怪道“还站着干嘛,赶紧和我去医院啊。”
江舟池“不想去。”
“必须去。”赵慕予既无语又好笑,没想到他居然会抗拒去医院,“你都几岁的人了,怎么还害怕去医院啊。刚才那棍子上可是有铁钉,万一你感染了破伤风怎么办。”
江舟池看得很开“就英年早逝吧。”
赵慕予“”
人人避而不谈的“死亡”被他说得像
是早餐吃了什么一样稀松平常,以至于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她没有多想,只当江舟池是在耍酷,嘁了一声“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啊。”
江舟池收下了她的夸奖,又问到时候你会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
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呢。
赵慕予确实有点跟不上江舟池的思维,不知道他怎么把话题从“去医院”绕到了“葬礼”的事上,但还是认真回道“看情况吧。如果你是因为破伤风死的话,我肯定不会参加。”
大概算是一种见招拆招的回答思路。
江舟池听完,淡扯着唇角,哼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反握着赵慕予的手腕,继续她刚才没完成的动作,朝街边走去。
赵慕予一愣“去哪儿。”
“医院。”江舟池走在前面,没回头,倦懒的嗓音被风吹散,“为了你以后能来参加我的葬礼。”
“”
不管怎么说,最后他们总算坐上了出租车,踏上了前往医院的路。
赵慕予稍微安心了一点,无聊之余,又盯着江舟池肩上的伤看了看,纳闷道“不过你看起来不是挺会打架的吗,刚才怎么都不知道躲开。”
江舟池闻言,挑眉看她“要是躲开了,你现在应该还在继续和我装不认识。”
平缓的声线听不出什么特别情绪,可说的话莫名耐人寻味。
就好像他受伤就是为了可以得到她的关心似的。
得出这个很有可能是自作多情的结论后,赵慕予视线抬高,不期然撞进江舟池的黑眸里。
一如既往的散漫,却没有玩笑之意。
忽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赵慕予不太适应,手脚都不自在了起来,就连视线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她索性移开了眼,顺便往车厢另一边挪了挪屁股,和江舟池拉开距离,提醒他“你以后少说这种话,不知道你那张不安分的脸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是吗。”江舟池垂眼睨着被她拉开的距离,也没问她误会什么,语气很淡,给她特权,“你可以随便误会。”
和她刚才生怕他误会的表现截然相反。
疑似被暗讽小气的赵慕予“”
“事情就是这样。”
丛涵的声音再次响起,中断了赵慕予被迫想起的往事画面。
丛涵并不知道赵慕予和自己同步回忆了一下过去,给尤霓霓讲述的打架故事也只截止到她拉着江舟池离开小巷。
虽然故事不完整,但他还是因此想起不少往事,视线在当年的俩当事人之间来回往返。
一个是疯起来可以要别人的命,另一个是疯起来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丛涵敢打包票,赵慕予肯定至今都不知道江舟池当时是故意没躲开。
一想到这儿,他就有种一个人独享秘密
的得意,故作高深道“经过这件事,我发现,有时候江舟池不要脸起来吧,连陈淮望都望尘莫及。”
简简单单一句话,骂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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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池没有深究丛涵这句话的含义,下颚轻抬,示意陈淮望,谦让道“你骂吧。”
陈淮望婉拒“算了,脏嘴。”
丛涵“”
靠。
还不如直接骂他呢
不过踢到他,算是踢到棉花了。
丛涵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是斗不过这俩疯子的,于是知难而退,转而又问江舟池“当时赵慕予把你拉走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啊。这么多年了,可以和我们说一说了吧。”
江舟池没急着回答,目光在赵慕予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听见丛涵的话,她轻轻皱起了眉,一副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但又不知道如何制止的模样,端起水杯喝了口饮料。
江舟池指尖轻敲桌面,敛起视线,当了回好人,如赵慕予所愿,语气轻淡地回了丛涵一句“不记得了。”
“啊”丛涵一脸失望。
赵慕予握水杯的手指微僵,却没有感到太意外。
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也想像江舟池一样,把这些事忘得一干二净,可惜她连每个细节、他说过的每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赵慕予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闷。
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她也不用再担心会不会扫兴的问题,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待会儿要是下楼了,给我发个消息就行。”
说完,她没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提步便朝包厢外走去。
丛涵“”
他一脸不解,不知道好不容易挽救回来的气氛怎么又突然急转直下了,由衷向尤霓霓请教道“小学妹,赵慕予今天是不是特殊日子啊,怎么情绪起伏这么大。”
尤霓霓也有点纳闷。
望着赵慕予离开的背影,她隐约觉得赵慕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正想起身跟着一起出去,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膝盖。
她愣住,扭头一看,是陈淮望。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餐桌对面。
见状,尤霓霓也顺着陈淮望的视线望过去。
江舟池的座位背对着包厢门。
不管是赵慕予说话,还是离开,他都没回头多看一眼,视线一直停在了对面空出来的座位上,神情平静,看不出带有任何感情的色彩。
在包厢门关上的刹那,他也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过了半晌,他拿起桌上的帽子,起身朝外走去。
丛涵还没从赵慕予的突然离席里缓过来,一看江舟池也要走,赶紧问道“诶,你又去哪儿。”
江舟池脚步未停,丢下两个字“抽烟。”
丛涵“”
一转眼的工夫,包厢里只剩下了四个人。
气氛一下子冷清下来。
尤霓霓还在用她那颗智商有限的脑袋思考赵慕予反常的原因。
而丛涵化悲愤为食欲,最后吃了几筷子菜,而后在陈淮望的卡和江舟池的卡之间点兵点将,点到了后者,拿着卡出去结了账,回来道行了,咱们也走吧,不等他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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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霓霓应了一声。
走出包厢后,她一只手拉着陈淮望的衣服,把他当成导盲杖,自己则是忙着低头看手机,还在犹豫要不要给赵慕予发消息,告诉她他们准备下楼了。
万一她哥哥正在和木鱼进行非常重要的感情交流,那她岂不是坏了他的事。
尤霓霓在“友情”和“偶像情”之间摇摆不定,却忽然听见走在前面的丛涵说“诶,那不是赵慕予吗,和谁聊天呢,笑得那么开心。”
一听这话,尤霓霓立刻放下手机,抬头望去,在走廊另一头发现了赵慕予的身影。
除了她,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站在她的跟前,也不知道在和她闲聊些什么,居然把她聊笑了,让她的情绪看起来比刚才离开包厢的时候明朗一些。
尤霓霓顿时有种危机感,替她那不在场的哥哥。
从初一到高一,她一直和赵慕予是同班,直到高二文理分科才分开,所以赵慕予的同学也是她的同学。
于是她马上瞪大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对方的容貌,不太确定道“好像是我们以前高中班上的数学课代表,齐禹。”
李寂听尤霓霓这样一说,似乎也被唤醒了一部分记忆,“哦”了一声“就是咱们以前经常在走廊上撞见,帮赵慕予抱作业去办公室的那男生是吧。”
丛涵“”
完球了。
没想到李寂这个金鱼脑居然都对这号人物有印象,那就更别提江舟池了。
他不光记忆超群,而且还是一个只要事关赵慕予就毫无原则的变态,连哪只蚊子咬了赵慕予都能记得一清二楚,绝对不可能忘记这么一个活生生的情敌。
丛涵整个人进入高度戒备状态,比楼下躲城管的小商贩还忙,左顾右视道“江舟池人呢赶紧做好保密工作,绝对不能让他看见”
谁知话音一落,他便听见一旁的陈淮望极其平静地说了句“晚了。”
丛涵“”
他停下了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忙碌,扭头一看,这才发现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全都一致望向走廊的另一头。
原本只有赵慕予和齐禹俩人的画面里多出一个人。
只见他手里松松地拎着一顶黑色帽子,如同拎了一把随时能将人爆头的枪,一身凛冽地从旁边的楼梯间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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