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你的地方才是江湖

辛遥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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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梧星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下。

    “饿了?”纪泊扬望向窗外,只见天已经蒙蒙亮了,于是他提议:“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早餐,再回家补觉?”

    正有此意!等等,一起?

    宋梧星试探着问:“你也?”

    “我也饿了。”纪泊扬轻轻放下水杯,笑着说:“我知道旁边巷子里有一家鸡汤馄饨还不错,去尝一尝?步行就能到。”

    宋梧星把头点成了拨浪鼓,落在纪泊扬眼里,又平添了几分娇俏可爱。真是奇怪,明明穿着职业装,他却总觉得她是个孩子,忍不住就想要去守护她的小酒窝。

    临离开前,宋梧星忍不住来到床边,看着于深的睡颜。终于,她叹了一口气,从包里取出了一枚书签,郑重地压在了于深的手机下。

    书签上是一句诗:“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她相信于深醒来看到,就会懂了。

    他们一直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有着相同的成长经历,有着对爱情惧怕又渴望的理由。他从剑侠弃游的第二个月,她一个人去了杭州,他生活的地方。在一家深巷小店里看到了这枚书签,她当即就买了下来。现在决定赠予他,就是告别的意思了。

    未来继续做朋友,她心里真正放下了。

    纪泊扬什么都没说,等宋梧星低头走出房间,跟着轻轻地带上了门。

    到了酒店楼下,一阵凉风袭来,纪泊扬赶紧脱下外套,披在了宋梧星的身上。初春的清晨依旧略带寒意,宋梧星小声道谢,这次没有拒绝,因为……

    确实是冷!

    好在一碗鸡汤馄饨下肚,从头到脚都暖和了起来,宋梧星想要把外套还给纪泊扬,被制止了。

    “穿着吧,一会儿出去又冷了。”

    宋梧星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稳重内敛的男生,忍不住问:“你多大?”

    纪泊扬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想知道我多大?”

    她送上一个白眼,说:“不想了。”

    纪泊扬意识到自己跑偏了,干脆彻底放飞道:“我今年26岁,生日是12月24日,摩羯座,上升白羊,身高1米88,鞋码43,体重72公斤,三围……”

    “等等等等等等!”宋梧星被他突然冒出来的一串个人资料惊到乍舌,急忙叫停:“你这是干嘛?”

    “自我介绍。”纪泊扬还想继续开口,却被宋梧星捂住了嘴巴。

    他没发现……

    周围人都在看他们吗?

    她刚刚居然还觉得他稳重内敛,简直秒打脸。

    “我吃饱了。”

    纪泊扬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快早上七点了。

    “好,那我们走吧,送你回家休息。”

    宋梧星再次披上他的外套,两人一起离开了早餐店。

    纪泊扬叫了代驾,等回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人正好到了。上了车,报了家庭地址,一阵困意袭来,宋梧星就这么睡着了。坐在副驾驶上的纪泊扬,此刻非常嫌弃自己的体格太大,不然就能挪到后面去当人肉靠垫了。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宋梧星家小区门口。

    “到了?”宋梧星迷迷糊糊地起身下车,再次跟纪泊扬道了谢,打着哈欠回去补觉了。下午四点多,她才幽幽转醒,看了一眼手机,有三条消息,都是于深发来的。

    “阿星,昨晚辛苦你了。”

    “谢谢你的礼物,我会好好收藏的。”

    “我明天下午的火车回杭州,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宋梧星纠结了半天,还是回了一句:“好。”

    洗完澡出来,她才发现自己把纪泊扬的外套带回来了,还好吃早饭的时候两人加了微信。她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明晚有没有空,想请他吃饭,顺便把衣服还给他。

    纪泊扬秒回:“有空!”

    十分钟之内,明天的两顿饭都敲定了。

    第二天中午,宋梧星和于深约在了人民广场附近的一家新加坡餐厅见。

    于深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针织衫和牛仔外套,配一条黑色休闲裤,脚上是那双他最爱的马丁靴。宋梧星记得很清楚,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一个初春,他也是类似的一身装扮。

    “昨天休息的还好吗?”于深先微笑着开口。

    “一觉睡到自然醒,你呢?”

    宋梧星坐下,把包放在了一边。她注意到于深身侧的椅子上,放着一个小盒子。

    其实宋梧星刚到家没多久,于深就醒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压在手机下的那枚书签,短短一句诗,竟险些让他落下泪来。

    以前,他们就喜欢把号挂在忘忧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从诗词歌赋讲到武侠小说,从喜欢的歌手和演员开始,互相分享好听的歌和好看的剧。

    刘过的这首《唐多令·芦叶满汀洲》,他印象很深,前一句是“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讲的是故地重游,想要像以前年少时一样买酒品桂,只是时移世易,再没有年少时的心情了。

    那时,二十五岁的深木,问二十二岁的无心:“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要怎么办?”

    “我就隐姓埋名,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为什么?”

    “因为有你的地方才是江湖。没有你,这里对我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了。”

    昨天夜里,他翻出了被埋在网盘相册最底处的一张游戏截图,上面就是这段对话的全部内容。他盯着看了很久很久,久到脖子都僵硬了,杯子里倒的热水都已经冷透了,他也没有动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只是很清楚的意识到,他是真的失去她了。

    从前,他总希望宋梧星成熟起来,做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可当她真的做到了,他才明白,自己最应该守护的,是她的童真,是她全身心的依赖和信任。

    他对待感情的怯懦,打碎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她的心。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在火车站前,于深将那个粉色的盒子递给了宋梧星,说:“迟到的生日礼物。”

    他们拥抱着告别,彼此心里也都知道,这是说给过去的他们,至于未来……

    江湖再见,还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