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高人

星巴克男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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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越堆越厚,气温渐渐升高,临到中午时,贼军已忙得差不多了,一座气势恢宏,规模庞大,足可容纳万人的营地已在刘函面前成形。

    旌旗云动,战鼓齐鸣,正当刘函以为贼军终于要发动攻势的时候,贼军营地之中悠然走出一骑。

    来骑脸上带着一张狰狞鬼面,整个身体包裹在似有似无的迷雾之中,形如鬼魅。现在是青天白日,可众人无不感到此人似行走在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的鬼脸与那刺杀刘函的鬼面剑客所配戴的南极寿翁倒有几分神似。可刘函一见到此人的眼睛,就知道他们绝不会是同一个人。鬼面剑客虽然阴狠毒辣,可刘函还是能从他眼睛中读到贪嗔痴色等人类所拥有的欲望,可眼前的一双眼睛,刘函除了那无边的恶意与那仿佛与生俱来的邪恶,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丝人类应有的感情,而这正是刘函最讨厌的一种敌人。

    刘函最擅长的兵法名为“人心”,他天生就具有可以从变化无常的人心之中捕捉到那一丝丝人性弱点的能力,然后利用各人的人性弱点,采用威逼利诱的种种不一的手段,攻陷摧毁他的敌人。上一世也是,刘函正是凭着这一天赋成为上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黑道大亨,那些或清廉,或贪婪的打黑官员往往在不知不觉之中已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或身陷囹圄,或同流合污。可眼前的鬼面人,刘函初次见到此人就知道除非拥有他所想要的某种东西,否则世间常人所想要的一切,那怕是倾国倾城的美色,举国的财富也不能使他那冰冷至无懈可击的心有丝毫的动摇。而这样无迹可寻的对手正是最可怕的。

    此时已近中午,孙观,尹礼,孙策,吕范,刘函,刘光等众人又无不是内外兼修的好手,早已寒暑不侵,可一见到这鬼面人,众人无不感到遍体生寒,且同时冒出一个念头,泰山寇中布下八门金锁阵的高人必是此人。

    “飕”风声轻响,一个身穿灰色武士服,背负长弓的男子跃众而出,以快得众人难以看清楚的手法掣出长弓,另一手则如变魔术般的多出了一支长箭。“锵”的一声轻响,弯弓搭箭,劲箭离弦,一切动作只是瞬息之间完成,连贯的恍若天成。含满真气的利箭以快得令人无法相信的速度射向鬼面人。此时的刘函才看清楚,这跃众而出的武士正是吕范先前提及的有一面之缘的赵家高手“徐州神射”赵广。徐州赵家乃是以广陵为根基的士家大族,其家主赵昱文武双全,官拜广陵太守,将一个广陵经营的水泼不进,而且赵昱又与朝中四阀之一的袁阀的嫡生子“小孟尝”袁术相交莫逆。是故连徐州牧陶谦也不太放在眼里。而广陵南临长江,内连淮水,泗水,交通便利,谷盛物丰,是徐州南方最重要和最繁华的城市。赵家凭借这这一天然优势,不断将自己的势力通过淮水,泗水渗透到徐州南方,尤其是赵昱官拜广陵太守之后广陵的军政大权皆由赵氏族人和他的亲信把持,绝不容陶谦与其他七家染指。使赵家的势力暗里不住增长,现在已丝毫不逊于名义上的徐州第一家糜家和陶谦大力扶持的曹家。

    “徐州神射”赵广正是赵家仅次于赵昱的武学高手,艺成于十大神射门之一的飞卫门,又自创一套如行云般的轻功身法,乃是徐州有名的神射手。

    飞卫门乃是春秋战国时期赵国邯郸的著名神射手飞卫所创,专讲以神御箭,其最高境界“不射之射”被誉为当世最可怕的箭法之一。昔日“飞将军”李广就凭此绝技,杀得草原第一大族匈奴族鬼哭狼嚎,闻飞将军之名不敢犯边。可见这神射之技的厉害。

    而这赵广显然深得飞卫门的真传,虽还没有到飞卫,李广那般的“不射之射”的境界,可那精神和真气透过箭锋遥遥把鬼面人锁定,使鬼面人避无可避。兼且当利箭来到鬼面人胸前那时正是真气积蓄至顶峰的时候。

    这一箭事起突然,赵广的箭又如电光火石一般,且是避无可避,在场的诸人不乏江湖的顶尖高手,可无人敢夸口可在赵广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箭之中安然身退。

    “三丈,二丈,一丈。”鬼面人像是吓傻了一般,对于疾飞如闪电的利箭全无反应,毫无退避的意思。

    “九尺,八尺,七尺。”待利箭达到五尺,众人皆认为这鬼面人不死也要重伤时,本如木偶般的鬼面人终于动了,只见围绕在鬼面人周围的黑雾微微颤动,接着鬼面人那藏在宽大黑袖中的右手曲拳成指,食指斜刺而上,缓缓的迎向赵广这从上而下的一箭,鬼面人的动作极缓,尤如一个老年人颤颤巍巍的动作,可他那枯黄如老木的食指却准确的点着了这集赵广毕生功力,快如闪电的一箭。这份时间与空间上的矛盾,让人看了忍不住难受的想吐血。

    “铿——”指尖迎向箭尖。就在指尖箭锋相触的那一刻,时间似乎发生了停滞,又似中了鬼面人的定身法,本快得连闪电都逊色的利箭就那么凌空停滞在鬼面人二尺之外,如碰到了一座不可逾越的无形之墙,再难作寸步。

    “飞卫门的以气控弦,以神御箭确实别开蹊径,怪不得能在多不胜数的用箭门派之中独占一席,只是娃儿,对付我这种善于驾驭精神的大师来说,你这种还未到家的‘不射之射’是不见其利,反见其害啊。”鬼面人的话很轻,可清晰的出现在众人耳鼓内,尤如有一支看不见的小鬼在你耳边喃喃轻语,这股阴森的寒意,听得众人头皮发麻,接着众人看见了难以相信的一幕,只见那本是纯铁打制,坚硬无比的长箭,竟以鬼面人食指指尖相触的箭锋为始,寸寸碎裂,一段一段的化为如流沙般的铁屑。与此同时,本倒飞倏退的赵广忽得惨哼一声,似被无形的重物击中,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如中箭的飞鸟一般直坠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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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个好天气。”鬼面人坐在马上抬头看天悠声道。此时晴空万里,天空如刚被水洗过一般湛蓝明净,偶尔飘着几朵纯棉般的行云,显得天空是那么的空阔而辽远,这确实是难得的好天气。

    可山上的孙观,孙策,刘函众人无不感到头皮发寒,尤如置身与冬至天一样,遍体寒意,原因是刚刚被众人抬回来的赵广。此时这位名震徐州的徐州名射口吐血沫,双目圆睁,全身如触电般的不住抽搐。虽无性命之虞,可他的脑部神经受到鬼面人的重创,精神失常,全身陷入瘫痪状态,恐怕这位曾叱咤风云的神箭手余生只能在冰冷的床上渡过了,这对赵广来说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赵广是徐州有数的高手,一身深厚的功力不说,尤其是他艺成与十大神射门之一的飞卫门,飞卫门的不射之射专讲以神驭箭,自然对于门下弟子的精神要求极高,据闻飞卫门挑选弟子资质的办法也十分简单,只要做到两个条件:一个是做到三年内不论任何情况下不眨一下眼睛,另一个是冰锥的尖端刺到了眼眶边,也能做到双眼一眨不眨,就可以修行飞卫门不射之射的上层功法。所以凡是出师于飞卫门的高手,无不是意志坚定,心若磐石之辈。可此时这个一向以冷静,坚韧著称于徐州的名射手仅被鬼面人一击打得精神失智,全身瘫痪,更令人恐怖的明明赵广施展他那傲视徐州诸高手的绝世轻功疾退而回,鬼面人既没有与赵广有物理上的接触,也没有发动诸如内劲真气那一类的隔空打牛的远距离攻势,可这赵广却凭空遭受重击,尤如被一只看不见的重拳击中,沦为现在这般悲惨的模样——这种邪乎其邪,完全让人看不懂的攻击手法,才是最令人惧怕的。

    一招就将这徐州有数的高手重创,鬼面人却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抖落了肩上的一片枯叶一样,视山上的孙观,孙策吕范,刘函等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于无物。竟哼着一曲古老的江南小调,骑着他身下那匹像马似驴,看起来要行将就木的老马信步游起山来,像在踏青一般。

    “孙镖头,我们还有多少善于弩射的神箭手,可否集中起来杀那个鬼面人一个措手不及。”凝望而立的吕范突然道。此时的鬼面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像个兴奋的小孩一样,隔三差五的隔一间断在地上插上一面彩色的小旗以表明他行走过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完全忘记了现在的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大战气氛,似乎他真的不过是一个踏青的旅人一样。可这个能布下八门金锁这等奇阵,拥有一指重创赵广的武功的人,即使现在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谁又能小觑呢。而且山上的众人虽不知这鬼面人在搞什么鬼,可没有人会觉得他会做多此一举的事。长久对峙下去,必然是对孙观一方不利。而吕范的提议正是先发制人,改变不利局面的良计,鬼面人的武功虽然深不可测,可他离泰山十八寇主营还尚远,如能调集百余神箭手,以强弓硬弩开道,在配合孙观,孙策,吕范。刘函一众高手。措不及防之下,即使对方有强如儒家十武神级别的身手,也有机会在泰山寇来援之前,一举将他格杀。此计充分的展现了吕范的才智与胆略。显然吕范已看出眼前这鬼面人在泰山十八寇中必定具有超然的身份,而且以他所展现出来的过人智谋和超卓武功,实是对山上众人最大的威胁,甚至远超泰山十八寇的盟主董梁,若无此人,泰山寇不过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山贼,可若加上此人,泰山十八寇就是一群择人而噬的猛虎。只一眼就能一举抓住事物的本质,从中就可以看住吕范的才智,而在见识了鬼面人过人的才智和可怕的武功之后,在众人吓得面无人色之时,尤能提出这擒贼先擒王的计策,则表明了他的心志坚毅,不畏强敌的胆大本色。怪不得日后在人才济济,高手辈出的江东孙吴政权中,这吕范尤能在孙氏基业之中占得一席之地,果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面对吕范的这一大胆提议,孙观却是摇头道:“此计恐怕不成,这鬼面人步法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暗合某种奇门遁法。看他的每一步都踏在弩箭的有效范围边缘,就知道他的每一步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除非我手下的神射手都有赵广的身手,否则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而且最根本的原因是这鬼面人身下的那头老马,你别看这头畜牲瘦骨嶙峋,形如皮包骨,看起来就像只差一口气就行将就木了。如果我没有眼拙的话,这头畜牲实是天下难得的神驹,名唤‘千里追魂’。一旦这老畜牲驮着鬼面人而逃。我们就是拍马也追不上。而到那时我敢保证董梁那老鬼一定会趁我们倾巢而下,无人主持大局时发动猛攻,结果我们只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吕范道:“原来如此,幸得孙总镖头提醒,子衡险些犯下大错。”语气真挚,丝毫没有半点自己的计策为孙观否决而不快。

    孙观愕然,孙观出身泰山草寇,因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被盗匪劫于泰山官道上的陶谦家眷,始得陶谦应允在彭城开了这泰山镖局,算是洗心革面。经过这么多年自己和一众老兄弟的努力奋斗,终于把泰山镖局打造城了可与徐州曹家支持的天豹镖局分庭抗礼的大镖局,实属不易。可即使如此,却也无法改变孙观泰山寇的出身。平时见了面,八大家除了曹家不用仰仗泰山镖局之外,其他七家或多或少要跟泰山镖局合作,所以七大家的主事平时也是孙总镖头,孙总镖头的客气的叫着。可深悉人情的孙观却明白他们骨子里的傲慢以及对自己的蔑视,而像吕范这般虚心接受自己的提议的,在徐州八大家之中还是头一个。

    “这吕范果然不是泛泛之辈,怪不得本居八大家之末的吕家新近大有崛起之势。”孙观心中暗暗道。

    “阿光,鬼面人所插的旗帜似曾相识。”一直在默默观察鬼面人行迹的刘函忽然道。

    众人向下看去,只见鬼面人插的旗帜杂乱无章,无论是材质还是式样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均大惑不解。

    刘函见众人大惑不解解释道:“我不是说他的旗帜的材料和式样,而是他所插的地方看起来毫不相关,可连起来似蕴含某种玄奥又说不出的痕迹。”

    鬼面人所插的旗帜每一支隔三至六里不等,且练成一条直线也是弯弯斜斜,毫无章法可言,似乎是鬼面人如孩童般的随性而为,众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玄妙,可刘函为八奇之士,众人多见识过他的奇谋广智,断不会无的放矢,知道他如此说,必然是有他的依据。

    “是火之轨迹。”刘光循着刘函的话,把旗帜练成一条线,仔细看去,果然发现了它的不同

    “对,就是火之轨迹。”刘光双眼放光道,“就是你以前给我看的一篇古籍中提到过的火之轨迹。只是当时那本古籍残缺不全且语焉不详,一直未能看到完整的火之轨迹,引以为憾,想不到今日在这里竟能见到这早已失传的上古之术的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