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诈城

星巴克男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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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观率军渡过泗水向彭城行进,越走心情越是沉重。果然如刘函所料的那样,沿途并未见到任何贼寇和来援的徐州军。证明了刘函的判断是准确的,敌人的目标并非泰山镖局而是彭城。如果是这样,那么来援的徐州军就危险了,一方面是有备而战的太平道和泰山寇,事先占了地利优势,决心围点打援,杀徐州军一个措手不及。另一方面却是未认清形势就冒然出兵的徐州军,在有心算无心,又有鬼先生这样高绝的谋士的谋划,徐州军恐怕难逃厄运。现在的孙观只希望来援的徐州军将领生性足够谨慎,能够识破对方的阴谋,如果中了对方的埋伏,也不要损失的太严重,要不然,彭城必定不保。可沿途毫无早该来援的徐州军的消息却让孙观的这一希望显得十分渺茫。

    脚步声行来,前方负责侦察的尹礼面色惨白的来到孙观面前道:“老大,侦察队在前方的黑树林发现了情况,你快过来看看。”

    微风拂面,空气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尸臭。

    刘函与孙策由于在战争中表现出了过人的机智与能力,被孙观破例带在身边,以咨询军务。而刘光则以他出众的后勤管理能力被留在了鬼哭岭负责善后事宜。此时刘函与孙策陪着孙观站在一个高坡上,向小丘下的黑树林看去,阴暗的树林里伏尸处处,随处可见到激烈的打斗痕迹,其中有不少死者均是徐州军的打扮,地上还有徐州军的旗帜。

    刘函立即联想到这支就是来援的徐州军,可以想象陶谦接到执行秘密任务的孙观被突袭后,立即派出了这支精锐部队来援,结果在途经这片黑树林的时候遭到了太平道与泰山寇联军的猛烈伏击。

    “将阵亡的将士就地掩埋。”下达了这条命令的孙观已是不忍再看下去,正要离开时,募有所觉,像一棵最为粗状的大树看去。树下躺着五具距离接近,身体不自然扭曲的尸体,其中一具体形魁梧,身材高大,正是徐州曹家的第一高手,天豹镖局的主人曹宏,此刻他歪倒在树下,七孔流血,面容扭曲,抬头向天的双眼里满是恐惧绝望与难以置信。看他的尸体没有兵刃的痕迹,明显是活生生的被人以气劲震毙。

    刘函脑中有东西闪过,眼前虽也是尸横遍野,但与其他的地方相比似有某些地方不一样,再仔细看,刘函竟发现了一个令他感到恐惧的迹象——眼前这五具尸体的死状竟完全一样,且四周毫无打斗的痕迹。

    刘函的脑中渐渐还原出了事情的真相,当徐州军途经这片黑树林时,遭到了太平道与泰山寇联军蓄谋已久的攻击,曹宏立即带着亲卫在这颗大树下指挥部队奋起抵抗,没想到一位绝世高手从大树上从天而降,只一击就以真劲震破了曹宏与五名亲卫的五脏六腑。而在曹宏遇刺身亡后,曹宏指挥的部队迅速崩溃。想到这里,刘函与孙策对视了一眼,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寒意。曹宏身为曹家第二个练成“混元一天索”的人,武功绝非等闲,能够担任他亲卫的也必定个个都是高手。这行凶者不但能够瞒过他们的耳目,而且一招击毙连曹宏在内的六人,让他们连一击的反击能力也没有,这行凶者的武功之高,心计之毒让人不寒而栗。

    刘函观察良久,忽然说道:“此次徐州军的指挥者很有可能是曹豹曹大人。”

    众人心中都是一震,知道刘函说得有理,曹宏虽是声名显赫的江湖高手,但他本身并没有官职,此次明显是来帮忙的,而能请动这曹家第一高手出手帮忙的,这领军者是谁不言自晓。

    “有没有清点完毕,可有发现曹大人的尸首。”孙观立即问尹礼道。

    尹礼恭敬道:“我军阵亡近万人,还有数千人被活埋,敌军的尸首共六千三百多人,并没有发现曹大人的尸首。”

    “叫搜索队扩大搜索范围,务必要找到曹大人的消息。”孙观眼中有了一丝希望,如果能够找到还能幸存的曹豹,那么就可以知道现在整个徐州的形势,而不会像现在这般两眼一抹黑,要是一个不小心撞进敌军的包围圈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文台大人,让我参加搜索队伍吧,我粗懂追踪之术,可能能够帮上一丝忙。”刘函主动请缨道。

    孙观点了点头,抬起头来,只见一轮红日已经冉冉升起,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但他们是否还能开始这新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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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登心不在焉地端着粥碗,屹立在城头,心里沉重的遥望着远方,揣摩着那还未知的敌人的动向,旭日已经高高升起,光明驱走了黑暗,却驱不走陈登心中的阴影。敌人的狡猾与邪恶远远超出了陈登的预计。自粮种调包事件以来,敌人的阴谋就像潮水一样层层不断,以陈登的多智也有疲于应付的无力之感。自泰山镖局被袭消息传来,陈登的本能告诉他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经展开,可惜,州君陶谦不听他的劝阻执意派出曹豹领军驰援,让陈登心里又蒙上了一层阴云。

    一阵寒风吹来,身子本就单薄的陈登不禁一阵咳嗽。

    “少爷,你已一夜未睡,快回府歇着吧!这里有老奴瞪着就行。”陈登身后的老仆心痛的说道。这老仆服侍了陈家三代家主,自小就看着陈登长大,这少主从小足智多谋,智计过人,可谓人中之杰,只是自小体弱多病,药不离身。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现在又坚持亲自上城头,老仆真怕他的身体会挺不住。

    陈登边咳嗽,边摇头,待咳嗽过一阵才道:“忠叔,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回府也是睡不着,不如在这里让自己来得踏实,倒是忠叔你,难为你一大把年纪了还陪小子在这里任性。”

    “少主说得哪里话,这是老奴应尽的本分。”陈忠道,心里一阵感动。陈登为人高傲,但对陈家人却是平易近人,哪怕是一个最卑微的奴仆,他也从不摆少主的架子,所以他年纪虽轻,在陈家比之陈家家主陈珪更得人心。

    “少主,少主,警戒部队刚刚发现了一队士兵,他们自称是曹豹将军的残部,根据他们的报告,我军在泗水东面的黑树林遭到了贼军的伏击,伤亡极为惨重!曹宏大人当场战死,曹豹将军生死不明。”一个亲卫急冲冲的跑来,带来了一个陈登最不愿听到的噩耗。

    陈登随着亲卫来到那个城头,把手遮在额上,运气目力向下看去,只见那些人果然打着汉字大旗,只是那旗帜已破,在风中有气无力的翻动着,而那些士兵也早已没有了出发时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

    此时他们衣衫不整,头发蓬乱,有的身上包着布条,有的则少了条臂膀,只余血淋淋的半段残肢,一路行,一路流淌着鲜血。

    陈登身边的侍卫大声喝道:“典农校尉陈登陈大人在此,前面是哪支部队?头领是谁?上前回话!”

    这些士兵都是双目茫然,行动迟缓,他们中大多数人失了兵器,有兵器的也是当拐杖来用,此时来到城下似已筋疲力尽,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回侍卫的话。倒是有个青年牵着一匹马走上前来颤声回道:“回大人的话,小人是曹豹将军第三曲曲将谯奉谯将军的亲卫张辰,我军在泗水东岸的黑树林中了敌军埋伏,曹宏大人战死,曹豹将军下落不明,小的在谯奉将军的带领下舍死杀出,九死一生,才闯了回来,还请陈大人开门放我等进去,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曹豹将军败了,城头嗡嗡大作,众士兵都是不敢置信,那曹豹为徐州的第一大将,素来被认为徐州的军事长城,此次出击所带的又是徐州精锐,实在不能想象他会被一群区区贼寇击败。可眼前这人说得情真心切,又不似作伪。

    众人都是惊魂未定,独陈登还能保持冷静,大声问道:“你既是谯奉将军率领下杀出重围,那谯奉将军何在,还有你可知道第三曲第六屯屯将陈力,我那堂哥的消息。”

    张辰道:“回禀大人,陈将军与我同处第三曲,交情莫逆,我们突围时,就是有陈将军引军断后,现在...现在只怕已然无幸。”说着悲从中来,语声哽咽,“谯将军带我们突围时被贼军流矢所伤,现命在旦夕,望陈大人早早放我们进去,速速找良医前来救治,迟则...迟则谯将军性命不保。”

    此时众人才看到那青年牵着的马上还驮着一个人。阳光下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那伤员脸上有一道巨大的刀疤。众所周知,第三曲曲将谯奉因小时候脸上受过重伤,自小有一道巨大的疤痕,所以人称“疤面男”。此时看这男子刀疤自幼生成,却是作不得假的。

    陈登听完张辰的话,眼珠子转了转,沉思了一阵,终于向身后打了个手势道:“开门,放他们进城。”

    张辰急忙拜谢道:“谢过陈大人。”

    城门吱吱呀呀的开起,以张辰为首的败兵鱼贯而入。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只听陈登一句“放闸。”轰的一声响,尘烟飞起,重达万斤的城闸一落,彻底堵死了这些败兵的退路,四面城墙上伏兵骤起。

    张辰万万想不到入城之后迎接他们的既不是亲切的慰问,也不是温暖的食物,而是这明晃晃的弩箭。

    “陈大人,你,你这是干什么啊?”张辰颤声道。

    高墙上,陈登冷笑道:“干什么,你说干什么。看你小小年纪就敢来诈城,胆子倒是不小,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小人冤枉啊!”张辰悲声道,“小人说得句句都是实话,小人绝非奸细,也绝不是来诈城的。”

    陈登哈哈大笑道:“死到临头,还要撒谎,你真当我徐州无人吗!也罢,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陈登根本不认识什么第六屯的屯将,自也不会有个什么叫陈力的堂哥,之所以跟谯奉将军连系在一起,不过是诈你而已,你说你跟我那虚构的堂哥交情莫逆,你不是奸细还能是什么。”说罢,用力一挥,弩箭擂石齐下。

    张辰见事情败露,还想抵抗,可惜这城门是由陈登亲自设计,请诸葛家的人建造而成,分内外两重城墙,再加上两侧的墙形成一个方形空地,只要放下内外门的重闸,进入空地的敌人就如入瓮的鳖一样,只余任人宰割的份,所以又称“瓮城”。

    此时的张辰就是入了瓮的鳖,墙上弩箭垒石俱下,而张辰等人为了假扮败兵,根本没有携带强弓硬弩,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在箭石雨下一个个倒下。

    “陈登小儿,莫要得意,卜先生马上就要率百万大军赶到,将彭城夷为平地。我张辰就先在黄泉路上等你了。哈哈哈。”张辰自知必死,竟是放弃了抵抗,双手高举,仰天大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剩下的残军也是像张辰一样高举双手,仰天大呼,这一刻他们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着对信仰的狂热。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只到最后一支弩箭射穿最后一个士兵,这个高呼才停止。

    陈登面色凝重的看着士兵打扫战场。刚刚太平道视死如归的表现与对信仰的狂热深深震撼了陈登,如果不是瓮城这特有的设计以及对方缺少强弓硬弩,正面对抗的话,自己就是能胜也是惨胜。若让他们混入城中,在守城的关键时刻突起发难,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虽然成功的瓦解了敌人想要诈城的阴谋,可陈登心中的压力没有丝毫的减轻,因为陈登知道马上外面就会有接近数万的太平道狂热信徒前来攻城,一想到这,陈登就头皮发麻。

    “少主,战场已经打扫完毕,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头发苍白的忠叔来到陈登旁边问道。

    陈登沉思了一阵道:“立即将此间的情形速速报与州君大人,告诉州君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即将有数万贼寇前来叩城,让州君大人速速做好应对的准备。另外立即通知刚刚所有守西城的士兵刚刚的事不得泄露,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应当还能将计就计,再引一帮敌人进这瓮城来。”

    “是”忠叔得了命令迅速去了。

    陈登处理好了这一些军务,抬起头来,只见一轮朝阳就在头顶,不知怎的,陈登觉得今天的朝阳分外的红,就像瓮城内那猩红的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