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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米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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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光被他的这话问得心里打了个哆嗦,疑心起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就想要回头问。

    “玉枕——”裴溯则挪了步子趋近,此刻他心中已经有了六成把握。这宁溪光,一定知道些什么。可他这走出还未三两步,那人却忽然拔腿开跑了。

    不怪溪光动了心思要跑,委实这人她招架不来,更没料到他会忽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既是这样问了,只怕心中已经认定了几分。溪光怕继续下去,还真叫自己露出了破绽,心里发虚得很。

    然而,这会偏有人叫她跑不掉。

    没多少会,溪光就在拐角处不小心撞到了迎面来的一人,两人齐齐跌倒在了地上。她以手掌着地,当即就疼得脸都拧在了一处,直抽冷气。

    还未等回过神来时,耳畔又传来了一阵短促的娇呼。

    “啊!你怎么样?”

    溪光满心歉意,此时再也顾不上自己,立即去看了她身侧倒着的这人。

    被撞在地上的少女脸色雪白的抬起头,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了冷汗。她容颜秀美,眉目间是透着股文弱的韵味,此刻正嗫喏着双唇声音断断续续的:“面、面纱……”

    溪光这才发现,原来少女脸上的黑色面纱脱落了下来,整张容颜都教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少女好似很着急,眼泪都落了下来,勉强撑起撑起垂头去拾那掉在几尺开外的面纱。

    这一幕已经使得周围人都闻声聚拢了过来,忽然有人轻诧了声:“好像是……苏枕杏……”

    溪光忽然想到今日早上来时马车上宁檀同她说的那番话,女子来参加大同馆的诗宴万不摘下脸上的面纱,被人认出身份就不好了。

    只见少女那只刚拾起面纱的手颤了两颤,黑色的面纱复又掉了下去,恐怕也是知道此时自己被认了出来。而她整个人也好似受了什么重大打击,浑身颤栗了起来。

    不知为何,溪光意识到自己大约是闯了大祸,心下慌张了起来,忙将黑纱重新捡了起来递给那少女。“快带起来……”

    可还未等那少女接过,忽然便有一人靠近,非但伸手挡在了溪光跟少女之间,还顺势将她往后推。

    “滚开!”

    溪光本就是蹲着的,此时被直接推得后仰摔在了地上。那人力气极大,以至于她这一摔比之前还更疼些。不对……她脑子咯噔了一下,瞬间有些清醒,这个声音自己有些熟。

    等溪光再提起眼眸来确定时,她只觉得心头一颤,满腔的委屈都要夺眶而出了。

    刚才推她在地上的人,此刻在扶不远处的少女站起身。他紧皱着眉头,隐隐透着股怒气。这人不是旁个,正是同溪光有婚约的陈砚。

    前两回见陈砚,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温和气质,溪光却没想到他还会有这样锋芒锐利的时候。她现在浑身上下哪儿都疼,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鼻子酸酸的想掉眼泪。

    那人也没再看她一眼,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扶起的少女身上。

    “她肯定就是苏枕杏了。”周围的人还在窃窃私语。

    “刚才还不确定,既然陈砚都在了,肯定是不会错的了。”

    溪光见那少女将头埋得更低了,好似半点都不想叫人看见她,而陈砚则是又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对上那目光,溪光只觉得心底蓦然发冷,仿佛是此刻她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下来。

    那视线里,充满了埋怨和怪罪,就仿佛……她是“害人精”一样。

    溪光张了张口想要分辨,可陈砚早就转了视线,带着刚才的少女离开了。

    她……不是故意……

    溪光极为难受的垂眸,一时想不到有什么补救的方法,眸光扫见手中还捏着黑面纱,当即起身追了上去。

    “……”她疾步越过那两人,挡在了他们面前,抬手将面纱递了过去。

    陈砚却是皱紧了眉头,厌恶似的扫了她一眼,抽出面纱后将之带在了少女的脸上。相较起对溪光,此刻他对那少女却已然是换了另一种神色,眉眼间满是温柔耐心。

    溪光瞧着这一幕就不高兴了,心底说不出的难受滋味。可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先沉下了气同这少女真诚道:“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

    “莫不是你以为‘对不起’三字就能将此事揭过去了?”陈砚冷声质问。

    溪光被他声音之严厉吓得脸色都有些变了,“我……”她鼓足了一口气本打算说些什么,可才开口了一个字,就自觉理亏的说不下去了。

    她看着陈砚,满心满肚子的委屈,其中还参杂了些许失望。最后只是咬着牙,嗫喏着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呵——”陈砚冷笑,显然是半点不信。

    溪光抬起头,睁着一双蓄满了眼泪的双眸凝视着对面的人,也有些着急的再次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

    可是……这都无甚效果。她顿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此刻任凭她怎么开口,他都是不信她的。她撞了人,她有错在先。

    苏枕杏仍在低着头垂泪,而对她没有半分好颜色的陈砚却在温声安慰此人。两人站在一处,宛如画中璧人。

    “我、怎么做你才相信我?”溪光倔强的不让眸中的眼泪掉下来,倘若刚才是她的无心之失导致了恶劣的后果,那就让她也一道面对好了。

    不如,她也扯下脸上的面纱,叫在场人也看清楚她是谁好了。

    溪光盯着陈砚,伸手去接下自己的面纱,她也很想知道,当他看清楚自己的脸时,会是什么样的神色。莫名的,她甚至还有几分兴奋和恶意的快感。

    可正当这时,一只手却按住了溪光。

    “你想引来更多的人?”

    说话的正是阻止溪光解下面纱的裴溯,此刻挡在溪光面前对陈砚开口说了此话。

    陈砚语气不冷不淡,“原来是裴公子认得的人。”

    裴溯眸光沉沉,“是”。他旁的并未多说,只说了这样一个字,可语气里却已然透露出了要维护背后此人的意思。

    “今日之事,我来善后。”

    陈砚轻抿着唇,没有开口,更没有退让的意思。最终,顾忌到身边少女的情绪,他松了口:“还望裴公子能好好‘约束’此人的莽撞。”

    溪光被这人的话刺得心肝都疼,偏偏还无力反驳。是了是了,这一切都是她的不对,都是她不好。她不该莽莽撞撞的跑,也不该撞掉了那姑娘的面纱。

    起因是她不错,可为什么……溪光就是觉得那样难受呢?

    等那两人从身边经过离开,溪光就再也忍不住了,低着头任由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到地上。裴溯还是听见这响动才回头的,瞧她这模样非但没有温声安慰,居然还半讥半笑着问:“这么多人,你也不嫌丢脸?”

    “不丢脸——”溪光抽抽噎噎的回。就连陈砚都没认出她来,谁还能认出带着面纱的自己来。不过,这人的话也委实叫她心头不快。就算现在是小哭包,那也是会炸毛的!

    溪光抬起头斜瞪了裴溯一眼,“不要你管!”她很傲气的转过身,打算撇开裴溯自行离开。喏,就算到了这时候,她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记着裴溯要跟他要回玉枕呢。

    “你确定不用我管今日之事?”裴溯眯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溪光脚步一滞,半晌之后果然乖乖回到了他面前,惨兮兮的抬头问:“……你要怎么管?”她好像闯了好大的祸,接下来只能“委曲求全”的找人帮她善后了。

    既然裴溯自己送上门来,溪光很知情识趣的决定“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