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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这一针打得有点猛,让她直接睡了十几个小时。
昏昏沉沉的苏醒过来,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下意识的喊道:“阿虎,我想喝水。”
“小姐,水来了。”
阿蛇马上拿着水壶来喂她。
南知风扭头看到他,不由得愣住了:“阿蛇,你来了,阿虎呢?”
阿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红着眼看着她。
同样的场景之前已经有过一次,现在又来第二次。
她就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完全不肯接受阿虎已经离开的事实。
“我问你呢,阿虎呢?”南知风又问了一遍。
阿蛇低着头,小声说:“阿虎没了。”
南知风怔在那里,恍然想起来,阿虎已经被炸死了。
就在她眼前,被炸得粉身碎骨。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却无能为力。
她想起他从监狱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是他不在的时候,她有没有受欺负,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没有想过他都是被她连累才会被拘留……
他的世界里只有她。
他活着的信念就是保护她。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给他,不仅如此,她还连累他丧命……
她心里的愧疚,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那种痛到窒息的感觉,让她绝望崩溃。
她真的,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
大概是之前已经流了太多眼泪,也有歇斯底里的发泄过悲伤,现在南知风已经不再哭了,她只是怔怔的愣在那里,眼神空洞的发呆……
“小姐,您别这样……”阿蛇心疼的安抚,“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得继续活着,您还有很多事没完成呢。”
“完成?”南知风悲凉的笑了,“如果我不是那么执迷不悟,如果我没有追着天使基金会不放,阿虎和阿豹就不会死,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明知道自己斗不过,却还是执着的想要抗衡,最后连累了这么多人,顾风华,帝家,阿虎阿豹,全都是被她连累的。
“小姐,您别这么想……”
阿蛇正说着话,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阿蟒惊呼:“夫人!”
南知风抬头看去,帝云推着顾风华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众随从……
“小姨!”
南知风的眼泪夺眶而出。
“知风……”顾风华紧紧抱住南知风,“没事了,小姨在,别怕。”
南知风在顾风华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她的绝望崩溃在她这里全部释放,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顾风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的安抚她。
从小到大,南知风都很坚强,无论遇到什么事,她总是勇敢的面对,她也曾哭过伤过,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崩溃过……
顾风华知道,阿虎阿豹的离去,带给南知风的不仅仅是伤痛,还是对自我的否定,对这世道的怀疑。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坚持正义,却落得如此下场。
夫离子散,亲人背弃,亡命天涯,还连累最好的两个兄弟惨死……
这一系列的打击,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伤害。
她的世界都坍塌了。
那无底的绝望,让她怀疑一切……
顾风华安抚了许久,南知风的情绪才稳定下来,眼睛肿得不成样子,可怜巴巴的躺在床上,紧紧拉着顾风华的手,愧疚的说:“小姨,你病得这么重,还要来海城看我,我对不起你……”
“傻孩子,说什么呢?”顾风华责骂道,“我们母女之间,不需要说这些。”
听到这句话,南知风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别哭了。”顾风华替她擦眼泪,“看你哭成这样,小姨好心疼。”
“小姨,我是不是做错了?”南知风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埋藏在心里的问题,“如果当初不追查天使基金会,也许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我和小风不会骨肉分离,帝氏不会被我连累,哥哥不会变成这样,阿虎和阿豹也不会死……”
“正义战胜邪恶的过程,总会有牺牲,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顾风华感叹道,“你追求正义没有错,替知秋报仇也没有错,你要知道,如果你不去做这件事,那么世界上就有千千万万的知秋要牺牲……”
“可是我快撑不住了。”南知风抬手捂着额头,声音颤抖的说,“路是我选的,我宁愿牺牲的是我自己,阿虎阿豹是无辜的,他们凭什么要代替我牺牲……”
“阿风!”顾风华还想安慰她,随从进来禀报,“夫人,苏小姐想见您。”
顾风华收回了话,改口道:“阿蛇,你们护送小姐先回帝家,我办点事,晚点回来。”
“小姨……”南知风回过神来,拉着顾风华说,“您这次来,可能会有很多人打扰您,您不要管他们,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不能太劳累。”
“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顾风华拍拍她的手背,“乖乖的,先回去休息。”
“我想回大伯那边。”南知风说,“他给我安排了一套房子,在南郊。”
“好,那就去那边。”
顾风华让帝云安排了一些人,陪着阿蛇阿蟒一起护送南知风过去,然后就去见苏青云。
苏青云在医院见的顾风华,一见面就鞠躬道歉:“顾总,我先向您道个歉,因为我的一时糊涂,做了蠢事……”
她主动交待了栽赃阿虎的事情,诚恳的道歉,然后补充道,“我当时确实是气糊涂了,才做了那种事,但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在他们的车上装炸弹,我没有害死阿虎,那件事与我无关。”
“我知道。”顾风华倒是很干脆,“来之前,我把所有事情都了解清楚了,苏小姐的婚礼被破坏,你误会了知风,然后采取了一些极端行为,不过没有酿成大错,你也及时收手,还算万幸,否则帝苏两家就要结仇了。”
她这句话,说得很明确,南知风虽然离开了帝家,但她的事,帝家不会坐视不理,谁若是欺负南知风,她顾风华一定不会放过她。
“是我一时糊涂,我父亲已经教训我了,我知道错了。”苏青云低头道歉,“再次向您道歉,对不起!”
“知错就改,还是个好孩子。”顾风华微微扬起唇角,“苏总教育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