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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燕尔带着迷离困惑的眼睛，因为刚醒的原因，有些木讷地看着陆圣擎。忽然间而来的困惑神色，惹得陆圣擎顿时不悦。
“陆太太。”
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捏着燕尔的小脸上的苹果肌，用力往两边扯了扯，沉声道。
“告诉我，我是谁？”
她刚才那种眼神，有些陌生，甚至还带着某些不太确定的探索，实在让陆少爷不爽的很。
想着，陆圣擎的手上不由得施加了几分力道。
直到女孩痛苦地皱起眉头，低低的喊了声。
“陆圣擎，疼。”
男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手指收了回来，但却忽然间伸开巴掌，在女孩娇嫩的脸颊上轻轻地拍了拍。
他甚至莫名地爱上这种肌肤相触间，他过分蹂躏她的感觉。
“还知道我是谁？看来陆太太喝得不是很醉。怎么样？酒水的感觉如何？要继续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燕尔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虽然醉了，身体也有些轻飘飘晕乎乎的。但当他看见男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和那双暗沉的眼睛里，透出的些许不悦的冷光。
残存的理智还是告诉她，他生气了。
燕尔顺从着自己身体的本能，忽然伸出双手，像是一只犯了错的猫儿一般，紧紧地缠住了男人的脖子，主动依偎过去承认错误。
“我知道错了......”
她小声咕哝着，甚至无意识地在男人的怀里，轻轻地拱了拱，“我没喝很多，只是喝了一点点小酒而已......”
陆圣擎垂眼，眉目间的不悦，伴随着她这样无意识的动作，慢慢地消失殆尽，继而弯腰，伸手卡主她的腰身，想要去抱她。
“我带你回去。”
结果刚起身，原本还乖顺的如同小猫一般的燕尔忽然伸出手，一把将陆圣擎推开。
突然而来的动作，让陆圣擎有些猝不及防，身形晃了晃，又很快恢复镇定。
燕尔见他再度皱起眉头，嘟着嘴巴，像个开口要糖的孩子似的，朝着男人缓缓第伸出手，嘴里一直嚷嚷着。
“不要抱，不要抱......”
这样无理取闹的动作，看得旁边的侍应生，都不由得为燕尔捏了一把汗，频频抬手去擦。
谁人都知道，盛州陆少冷漠疏离，除了知己好友，平日里更是不近女色。
今天知道他有个太太，已经让人惊掉了下巴。
但看眼前这女人，貌不惊人，语不出众，却一再挑衅陆圣擎的底线，若是继续得寸进尺，无理取闹，怕是陆少......
但是下一秒，男人直接掉了下巴。
就见原本皱眉不悦的陆圣擎，忽然伸出手，狠狠地捏了捏那女人的脸颊。
然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直接背过身去，朝后伸出手，冲着燕尔轻轻晃了晃，一边沉声说着。
“还不上来？”
那女人立刻毫不客气地，一个扑到了陆圣擎的背上。
那样熟稔默契的动作和交流，像是两个人之间，不止做过一次。而陆圣擎对这个女人的纵容和宠溺程度，简直......
侍应生抽了口气，直接惊得掉了眼珠子，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不止侍应生，宴会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一时间，整个偌大的宴会里，聚光灯和闪光灯四起，伴随着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咔嚓，咔嚓”连续不断地响了起来。
再看男人，脸上一派平静，似乎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在自己的预料中一般，并不排斥。
唯有趴在男人背上，被酒意熏蒸的燕尔，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会在第二天，毫不费力地占据了盛州各大报纸和媒体的头条。
出了宴会大厅，司机已经将车子直接开到了酒店门口。
到了车门边，陆圣擎微微弯腰，想要把燕尔放进车子里，结果小家伙却像是八爪章鱼一般，紧紧地攀在男人的背上，说什么都不肯下来。
陆圣擎蹙眉，出声警告她。
“燕尔。”
陆圣擎如此聪明敏锐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今晚的燕尔，跟平日里多少有些不一样。
身后的女孩微微从他的背上直起身体，侧头委屈又小心地看向男人紧绷的侧脸，一双手还紧紧地缠着他的脖颈。
“陆圣擎，我不想坐车，你背着我走好不好？”生怕他不同意，燕尔又小小声地说了声，“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那声音，带着软糯可怜的味道，又夹着一丝丝的哭腔，尾音一点点缠绵在男人的心头，让一颗坚硬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他没回答，而是抬手拖住女孩的身体，轻轻往上颠了颠，微微侧头，目光沉静地扫了眼站在车门边的司机。
司机立刻会意，很有眼力劲儿抬手关了车门，飞快地绕过车前，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陆圣擎背着燕尔，沿着酒店外的小路，步伐沉稳地往前走。
身后，无声无息地跟着辆黑色车子，随时保持距离。
而不远处，似乎有不死心的媒体，一路不远不近地跟着，时不时对准两个人的背影，偷偷地按下快门键。
走了一段，背上的人不说话，陆圣擎也不问，就这么彼此念着性子，但又像是僵持一般，走了好远一段路。
直到最后，燕尔憋不住，轻轻地扑腾了下自己的双腿。
“陆圣擎。”
一开口，女孩的声音里，居然夹杂着一种细微的哭腔，颤缠的，又似乎努力在压抑。
陆圣擎放缓脚步，终于开口问了句。
“怎么了？”
背上的女孩没哭，却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沙哑着声音轻声问道。
“你一开始接近我，还打着交易的幌子和外婆的病，逼着我嫁给你。是不是，因为我和你一直找的那个女孩，长着一双很像的眼睛？”
空气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似乎这个问题一出，周围的那些车水马龙，也都跟着寂静无声被定格了一般。
陆圣擎眉目低垂，脸上的表情，大部分隐没在黑夜的光影里，模糊不清。良久，他只开口说了一个字。
“是。”
话音落，陆圣擎甚至能感觉到自紧贴在自己背上那具柔软的身体，忽然僵了僵。
冷不丁的。
啪。
他仿佛能听到眼泪掉落的声音，一股冰凉的液体，忽然顺着他的脖颈，一路滑落到了他的胸膛上，一片凉意。
燕尔咬着唇，眼眶红红的，一颗心像是被浸透在了冰凉的海水里，瑟瑟发抖。
就是因为今晚醉了，她才有勇气，才敢问出这样的问题。即使有了心里准备，她还是觉得心里难受，连能麻痹神经的酒精，似乎都没用了。
她忍着鼻头上一股股的酸涩，忍着心里的情绪，瓮声瓮气地说了声。
“谢谢你，跟我说实话。”
至少，他没骗她。
冷不防的，背着她的男人又忽然出声问。
“就这样？尔尔，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还有别的问题想继续问，为什么不继续了？”
他的声音微沉，带着对她的笃定。
唯独，听不出情绪。
燕尔睡眼婆娑地盯着男人的后脑勺。
夏末秋初的夜晚，有风吹过，很凉。但是男人宽厚的肩膀上，却很温暖。行走间，肌肤相触，她甚至能感觉到男人的体温一点点熨烫着自己。
她是有问题没问。
可她不敢，怕问出来，她最后的那点幻想，也都被打破了。
但是，这样的事情，她一开始就知道了不是吗？如今既然没法控制自己的心思，那......
燕尔鼓足了勇气，忽然开口问。
“那......现在呢？”
以前的她，可能是个替身，那现在，她还是吗？她想知道，在他透过她去看别人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个瞬间，看到的是她？
耳边忽然响起男人低沉的笑声，夹着肯定的回答。
“现在，不是。”
身上的燕尔一愣，又听到男人缓缓说道。
“现在，她是她，你是你。你是我的太太燕尔，我一直睡的，燕家二小姐，燕尔。”
身上的燕尔忽然没了反应。
陆圣擎见她忽然默了，没来由地觉得心里不舒服，趁着声音喊了声，“陆太太？”
谁知，原本安静无声的燕尔，像是忽然间才明白反应过来似的，忽然抱住陆圣擎的脖子，又是哭又是笑了起来。
一边揽紧男人的脖子，哭着说道。
“陆圣擎，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
“不过，如果你骗我，我就一定一定不要原谅你了......”
现在。
不是。
如果以前陆圣擎注意到燕尔，是因为燕尔爬上了自己的床，或者是因为她有一双和他记忆里极为相似的眼睛。
那么现在，他就无比清醒地知道。
眼前的这个燕尔，只是燕尔。会哭会笑，会跟自己唱反调，会叛逆，会不断地给自己找麻烦，让他不断地收拾烂摊子。
但她就是她，是燕尔。
不是任何别的人，更不是替身。
但陆少爷显然......低估了燕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