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章 借花献佛

黄河之子521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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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鑫拍着我的肩膀坐了下来,并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中华递过来。我接过香烟塞进嘴里,沈鑫把打火机往我面前推了推,我拣起,点燃。

    吕向军似乎是很介意我进来没跟他打招呼,含沙射影地将了我一军:怎么,没穿军装就不认识了?

    沈鑫很懂得察言观色,不由得冲我埋怨了一句:吕秘书……小李你怎么变得不爱说话了,也不知道给吕秘书打个招呼。

    我敷衍地道:打了,可能你们没听着。

    吕向军微微一笑,兀自地嗑起了瓜子。沈鑫也抓来一把,牙齿和瓜子皮的摩擦声,格外刺耳,像是老鼠在偷偷地咬东西磨牙。

    吕向军嗑了一阵子瓜子,拿餐巾纸擦了一下嘴巴,说:五香的瓜子儿,咸的慌。喉咙干。

    沈鑫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小李子,去给吕秘书倒杯水。

    我犹豫了一下,装作没听见,扭身冲沈鑫问了句:沈秘书,卫生间在哪边。周副团长家的房子真大,分不清哪个是厕所。

    沈鑫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吕向军冲他一摆手,转而朝东一指画:东面那个门进去就是。记住,便后洗手。

    我进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后发现沈鑫已经帮吕向军倒了一杯水。沈鑫画蛇添足地冲我问了一句:洗手了?

    我拿尚还湿漉漉的手往他身上一甩,告诉了他正确答案。

    沈鑫虽然气愤,却也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工夫,周韵端着两个盘子人厨房里走了出来。两个菜一个是火腿肠,一个是皮蛋肠。都是在超市里买回来,一切就能吃。将盘子搁下,她又转身去端菜。吕向军和沈鑫都将目光盯向我,我会意,但故装糊涂。

    周韵将八个小菜一一端了上来,然后又取出两瓶白酒,打开放在桌子上,找出四个杯子,斟满酒。酒香四溢,我却没有丝毫想喝酒的冲动,酒这东西是有灵性的,面前这俩人都不是我想要喝酒的对象,因此没有喝酒的欲望。说来也奇怪,人和酒都有灵性,跟自己志向相投的朋友一起喝酒,喝的痛快,不容易醉;但是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喝酒,一杯都难下咽,甚至用不了一杯就能喝醉。

    我说了句:我不想喝酒。要喝你俩喝。

    吕向军道:入乡随俗。能喝多少喝多少。你李正的酒量我可是听说过,能喝倒俩沈鑫。

    沈鑫跟着附和了一句:最少仨!他最少能喝我仨!小李子有量。

    吕向军喝了一口水,念起了顺口溜:能喝啤酒喝白酒,这个同志不能走;能喝半斤喝八两,这个同志要培养;能喝八两喝一斤,这个同志党放心。

    沈鑫扑哧笑了:师父您真有才,出口成章啊!

    吕向军道:哪里哪里。都是我借花献佛现学现卖。

    随后沈鑫端起酒醉,冲我一扬头,也让我端起酒杯,发表了致词:小李子,今天呢,周副团长和嫂子都不在,有事儿出去了。但是能跟吕秘书坐在一起喝酒,也算是你军旅生活当中一件可圈可点的幸事。跟你说,吕秘书轻易不跟外人坐一起吃饭,今天你算是赶上了。就凭这个,你得多喝几杯。

    吕向军得瑟地一捏鼻子笑道:不要给小李同志制造心理压力!我就一平常人儿。

    周韵也跟着笑道:我们家向军一起很低调,沈秘书你再这么捧他,他可是会骄傲的。

    沈鑫眉飞色舞地道:凭什么不骄傲?依我师父现在的影响力和号召力,那简直在特卫局没有对手。小韵可能我说句话你不爱听,就拿周副团长姜副团长这些老资格的团领导来说,从影响力方面来讲,都不一定能赶上我师父。我师父是谁,那是在国际上出了名的,中国第一号特卫!哪个国家我师父没去过?美国总统身边的保镖牛逼吧,但是见我师父也得低下头走路。局政治部于副主任军衔大吧,官儿大吧,被我师父骂的狗血喷头没脾气!这就是底气,这就是资本!

    我轻咳了一声,实在不想继续听下去。这马屁拍的貌似太过火了吧?

    '低调'的吕向军一挥手止住沈鑫:行了行了别吹了!喝酒!

    沈鑫弓着身子拿杯子碰了一下吕向军酒杯的底部,我也跟着敷衍地一碰。吕向军一仰脖颈将整杯酒倒进了嘴里,将酒杯倒过来说:第一杯酒,得干!

    沈鑫跟着干了自己那杯,我则浅尝辄止了一下,将杯子搁下。

    吕向军一扬头:不实在。哪儿人?

    沈鑫代我答道:小李子是山东人!

    吕向军道:不像山东人!山东人豪爽,那他妈武松十八碗过了景阳岗还打死一只老虎。你喝酒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

    我冷哼了一声,心想吕向军你也别在这里吹牛逼,我李正要是真想喝,就你还根本不是对手。

    沈鑫伸手给我端起酒杯来劝道:干了干了!我师父都干了,你哪有不干的道理?

    我含沙射影地说了句:酒是穿肠毒药啊!

    然后将杯中酒倒进口中。

    沈鑫冲我竖起大批:明明能喝,非装什么低调!

    吕向军道:留一手,你干脆叫留一手得了!做事不痛快,粘粘乎乎!

    我讨厌吕向军一说话就带刺儿,不由得故意将了他一军:吕秘书,我不姓刘(留),我姓李。

    吕向军一声苦笑,倒也没争辩什么。

    如此再三,三杯白酒下肚后,沈鑫开始上了话,他一上话,也带动着一直在以饮料代酒的周韵也上了话。二人话题的重点,集中在了我和吕向军身上。只不过,一扬一抑,无非是在表达我今天能和吕向军坐在一桌共进晚餐,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在沈鑫和周韵的强调下,吕向军高大的像是玉皇大帝,我则像是凡间一平民。试想一下,平民百姓能有机会和玉皇大帝坐在一起喝酒,那是多大的荣耀?

    狗屁!我李正却觉得,跟吕向军同坐一桌,是一种耻辱。如果我知道今天晚上来赴鸿门宴,周副团长不在让吕向军打主场,那我是坚决不会来的。只是身在部队,领导与战士之间的关系太过微妙,我不可能驳了周副团长的面子罢了。

    吕向军表面上推推阻阻,让二人不要把自己形容的那么伟岸,但实际上,他心里早已乐的开了花。被人吹捧的滋味儿,让他早就得瑟到九霄云外去了。

    在喝第四杯的当口,分六气儿。吕向军突然关心起了我目前的境况:小李子,听沈鑫说你现在被调进了警卫班。这件事儿,表面上是坏事,实际上是好事。我也听周副团长说了,这是对你的考验,也是一种过渡!明白什么叫过渡吗?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我反感的很,心想你在我面前绉什么文啊。大话,空话。今天这场鸿门宴,周副团长无非是请了吕向军和沈鑫当说客,试图劝我归顺周氏门下。

    门儿都没有!

    不明真相的周韵,竟然也附和着吕向军对我发表了慷慨的鼓励:是啊李正,你可不要辜负了我爸对你的信任哟!来我敬你一杯!

    她端着饮料要跟我碰杯,我一摆手:我不跟不喝酒的人拼酒。

    沈鑫马上开始抨击我:小李子你这是干什么,周副团长的千金亲自敬你酒,你还清高什么?就是端着空杯子敬你,你也得喝!周韵在某些程度上来,能直接代表周副团长的权威!

    吕向军不失时机地拍了一下周韵的肩膀,指画着我说:小李子不是我以领导的身份批评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家小韵热热情情地敬你酒,你怎么还得瑟上了?喝,你必须得喝!小韵敬的酒,我都不敢不喝!

    迫于压力我端起酒醉来泯了一口,赶快抄菜押了押。觉得这酒劲儿很大,至少有五十六度以上。

    随后周韵又以各种名义敬了我三杯酒,吕向军却突然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周韵站起来说:你们先喝着,我出去买点儿吃的!主食!

    她扭身而去。

    吕向军马上圆了个场:喝酒嘛,有女人在就是不畅快!现在就剩咱仨了,敞开喝,喝多了在老周这儿住下!

    沈鑫附和道:对对对,在老周这儿住下!房子大,空着好几间卧室。

    吕向军皱眉冲沈鑫斥责:老周也是你叫的?

    沈鑫连喊失言,并重复:周副团长,是周副团长。

    我心想这二位仁兄果真和周副团长打的火热啊,竟然有了夜不归宿的想法。不过我的主要心思并不在他们身上,而是周韵身上!

    说实话,被周副团长邀请过来做客,我心里一直充满了忐忑。这种忐忑产生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周韵。那天周韵过生日,与姜天天合谋欺负杨丽娜,被我每人煽了几巴掌。按理说周韵应该是对我恨之入骨才对,但是事情远远出乎了我的意料,她不光没有借机报仇,反而还对我如此热情大方。仿佛那晚一事,早已在她心中挥发的无影无踪。

    这根本不合逻辑。我怀疑是吕向军以及沈鑫,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与周韵合谋,先是营造出这么一个还算良好的酒场氛围。一旦热了场,真正的戏,就会开场。

    想到这些,我不由得心里万分焦急。思忖再三,我决定以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提出告辞。不让他们抓住任何机会,用来拉拢我腐蚀我,经我灌迷魂汤。

    但是狡猾的吕向军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在我刚刚捂住肚子想要装病的时候,直接亮出了底牌。

    吕向军一边嚼着鸡翅一边说:小李子啊,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出来了。周副团长这边呢,也比较想培养你。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老姜那边形势不乐观,你再坚持下去,根本没有什么出路。我相信你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周副团长这边是阳光大道,换条道走一走,也许会改变你的命运。

    我还是尝试装出笑意:吕秘书话不能这么说!俗话说了革命军人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砖……

    吕向军打断我的话:但现在,周副团长这边,就差你这一砖一瓦了!这里需要你,你这块砖头,搬还是不搬?

    我道:我本来就是咱特卫团的兵,用不着搬也一直在特卫团。再搬来搬去的,还有什么意义吗?

    吕向军干脆搁下筷子,用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嘴角:意义大了!你这一块砖,将会直接决定整个建筑工程的成败。那边缺了你这块砖,就彻底塌了;而这边多了你这块砖,将会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我顿时一愣,觉得吕向军的话虽然有些深奥,但我已经琢磨出他的用意了!

    他们是想利用我这颗棋子,去将姜副团长的军。从而让姜副团长在特卫团的势力彻底崩塌倒戈!

    何必呢!何必非要将姜副团长逼上绝路?

    而实际上,事情远远地出乎了我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