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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六章 世事无常
这些下人知晓的事情不多，独孤冥月见问不出个头绪来，便让人从孩子们那边叫来了凌霜。
“小姐说这少年很可能是……”凌霜抿了抿唇，刚打算将事实说出，但一想到君霏羽尚未醒来，自己也不可擅作主张，便硬生生将刚要出口的话收回了，犹豫着换了一种说法：“小姐说，这个少年的身世很可能与咱们家有关，便善待于他，谁知竟闹出这样的事来……”
“与咱们家有关？”独孤冥月讶异地瞥了凌霜一眼，又回头看一眼躺在内屋的君霏羽，若说仅仅是因为那少年容貌与自己相像，那也太牵强了，而他深知，妻子并非一个喜欢感情用事的人，那么眼前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算了，凌霜你先忙吧。”独孤冥月抬了抬手让凌霜下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她，轻声嘱咐了一句：“小心哄住孩子们，别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确然，若不瞒着墨儿和晓晓，他们又不知该怎样伤心了，凌霜点了点头，听着里屋没什么动静，知道自家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便向独孤冥月施了个礼转身离去了。
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步回来呢？那一日，看见君霏羽和公孙夜相处时，为什么要多生出那一丝醋意？如果那时便回家，清楚了这些事情，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状况？
独孤冥月低着头坐在君霏羽身边守着，心中有无限愧意，妻子眼下虽然是没有性命之虞了，可是寥星方才将匕首带走，显然就是在怀疑匕首上淬了毒，而若真有毒，他又该作何打算呢？
“姐夫。”一个文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独孤冥月愕然地抬起头来，便看见一身素衣的公孙夜站在门口扣了扣门，他对公孙夜本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也一向晓得公孙夜对君霏羽的心思，所以对公孙夜算不上多有好感，但这种情绪却一般不会表现出来，因此勉强笑了一下：“阿夜，你来了。”
“我来看看羽姐姐。”公孙夜略一颔首，缓缓走进屋中，看着君霏羽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神情中尽是哀悯。
独孤冥月瞧见他这般神态便有些不自在，刚要扭过头去，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公孙夜在自己临走时还是因蛊毒而病痛缠身，如今却是气色如常，是个健康人的模样了，不禁愕然道：“阿夜，你的蛊毒解了？”
公孙夜点了点头，目光从君霏羽身上移开，郑重地瞧向独孤冥月：“嗯，其实我今日来，是想将一些真相告诉姐夫你。”
“真相？”独孤冥月闻言愈发一头雾水：“羽儿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不是瞒着你，是没来得及说，又一直没能联系上你。”公孙夜说完，向四周看了看。
独孤冥月便会意地屏退了近前伺候的几个侍女，关上了门：“阿夜，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今早刺伤羽姐姐的那个少年，十有八九就是你和姐姐的亲生孩儿。”公孙夜看着独孤冥月的眼睛，语气认真。
这一声对于独孤冥月来说不啻于平地一声雷，他心头一震，惊愕地看向公孙夜：“这怎么可能？我们的墨儿，如今明明就在西厢读书玩耍呢，况且那个少年年纪也不对……”
“年纪对不上不假，但羽姐姐和我都认为那少年是被聂琛用了某种手段催化成长的，因此看起来与实际年龄不符，而如今住在西厢的墨儿……”公孙夜垂下了眼帘，语气忽然变得哀伤而愧疚：“他是断蛇族公主艳毓的孩子，牺牲自己解了我的寄生蛊，羽姐姐费了好多力气才把他救了回来。”
独孤冥月呆立在床边，一言不发，公孙夜这几句话几乎已将他的心思全都大乱，他没想到，在自己离开的这短短几个月里，家里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妻子重伤在床，且多半是被流落在外的亲生子所伤，而疼爱了七年的儿子也并非自己亲生……
如此之多的变故如同巨浪潮水向独孤冥月袭来，平生曾遇过许多大事，但他从没有像如今这般失意痛苦，原来这七年来，他与妻子一直是陷在一个谎言里，而这谎言如今化作利剑，直刺入心口，让他们无力挣扎。
自己尚且是如此，羽儿当时在得知此事时，心中又是有何想法？独孤冥月闭上眼睛，不用想他也能感知到妻子内心的悲伤和绝望。
世事无常，但上天跟他们开的这个玩笑也未免太大了吧。
“独孤族长……”不知何时，寥星已出现在了门口，逆着光，一向精神矍铄的他竟有些苍老。
“那匕首的检验结果出来了？”独孤冥月招呼老人进来，心一点点沉下去。
寥星点了点头，神情中有衰颓之色：“匕首之上的确淬了毒，是一种令人麻痹五感的毒素，又离心脏极近，夫人的状况颇为危险，虽不致命，日后清醒也难免要遭受极大的痛苦……由于此毒是断蛇族秘制，老朽愧无能力解毒……”
“那就请老先生尽力一试，为夫人尽可能减轻些痛苦吧。”独孤冥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一直紧攥着的手无力地松开，残酷的事实似有万钧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寥星穷尽毕生所学，不过是保住了君霏羽的一条命，但却终究无法化解断蛇族那特有的毒药，独孤冥月心中忧心不已多日之后下了一个决定，如今断蛇族除了聂琛的部下，表面上是销声匿迹已久，与天界维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和平共处”，但为了君霏羽的毒，他还是决心一试。
就在独孤冥月收拾好行李即将出门的那一日，府里来了个人，这个人的到来可谓是力挽狂澜于既倒。
“许前辈？”独孤冥月见到许轻儿先是施了一礼，然后歉意道：“羽儿生了重病，晚辈需出远门替她寻求解药，不能亲自招待前辈了实在对不住……”
一听君霏羽生了重病，许轻儿不由变色：“君姑娘怎么了？”